北海三文鱼

在罗塔诺海上飘荡

武汉随笔

    就像是某种诅咒一样。Curse in blood……Whatever.

 

    我这么想的时候正在下楼梯,准备去吃晚饭。出于某些原因我三天前坐高铁回到了武汉,要在这里待五天左右(哦这么一想我太开心了,后天早上我就能离开了)。

 

    我一直很不喜欢回来,或者说,来。我的意思是在我有很明确的自己的想法之前就已经开始不想来武汉了。并不是因为我父亲曾经说过的“嫌弃他们在农村”,客观来讲在这里住的条件比回淮南好上不少。淮南……铺天盖地的灰尘,床其实也不够睡,我每次回去都只睡沙发,那是远离暖气的地方,得多盖一层被子。但是直到这一次我才明白过来我到底为什么如此厌恶武汉,简而言之,是我父亲那一家人的错。

 

    我所说的诅咒。

 

    吃饭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这件事。

 

    其实他们都是很关照和关心我的,可惜他们把我当家人看,我却只想早日把账给他们算清楚,他们为我付了多少钱,我算好利息还回去。这样才好彻底了断关系,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回来这里之后每一回我都觉得不自然,觉得处处受限,能让我有些许好感的不过几人,小姑夫,大姑父,仅此而已,如今还要加上我嫂子。他们的共同点是他们都是别家人,这也很明显了。

 

    像诅咒。傲慢……深入骨髓的傲慢,这是这一家人所共有的胎记。他们在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指手画脚,发号施令,甚至在我还没有做出反应的时候两个不同的发令者已经为此开始争吵起来。很有趣,没错,但是太可悲了。

 

    我总能感觉到自己也有这样的缺点,好为人师,情不自禁地炫耀自己,还有更多的时候为了他人与自己的不同而暗自恼怒。这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但是……血液的浓度被冲淡了的我的这点傲慢特质也被冲淡了似的,我竟然发现了我身上的这些缺陷。他们没有,他们从来不审视自己,我有把握这么说,他们绝对没有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过自己做事。哪怕有人看一眼,他也一定能发现事情有什么不对的,在这一家人的行为中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我妈妈发现了,她离开了;我发现了,却脱不开身。先前我没有想清楚这一点时我就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你的姓氏,你一整个家族都让我蒙羞”,我这么在我的文字里对我父亲讲,那是多无力的自我保护啊,我在别人都看不见的地方才能说出自己的这想法。我是不敢当面这样和他讲的。我是他和我妈妈家的最后一道屏障,我要把他隔绝在外,我身后是我的妈妈,妹妹,小姨小姨父,我的姥姥。我不能在他面前出错,否则受伤的不是逃开的我,而是和他在一个城市的他们。这回来到武汉,说实在的除了我自己的想法,也是为了稳住我父亲和他身后的他的家人。

 

    我敢肯定,小姑父和大姑父多少已经意识到了我所看见的东西,但是他们足够温和,还在自己的小家庭里有相对的分量,他们不会因此受伤。可是我嫂子呢,我好奇她是否有感觉。我甚至想出言提醒她,嘿,小心这一家人,相信我,你不会后悔的,可我不能这么讲。她是外地人,是女性,她一个人,处在这一大家人的阴影里——她是我的侄女的母亲。所有人都在教她怎么做,我已经嗅出来这样的味道了,以后她将要面对的是多么恐怖的压力啊。我只能寄希望于我的表哥像我一样“血液被冲淡了”,或者大姑父可以为她撑起保护,但是我觉得事情不会有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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